春色如锦(女尊) - 第十三章

2020-8-19 GodHank 春色如锦

    两人静静坐着都不再言语,午后温暖的帘内,似有暗香弥漫,淡淡温馨缠绵。

    红鸾忽然打破宁静,道:“公主殿下,前面巷子就是江大人府上了。”

    如锦抽回手,羽兮不舍地一把握住,如锦轻斜她一眼,羽兮还是不肯放。

    如锦忽然轻叹一声,道:“你这么个痴子,怨不得彤公子会喜欢。”

    羽兮轻轻靠过来,瞧着如锦明媚的眸子,一时说不出话来,只道:“我,我今生只要你一个……”

    如锦微微红了脸,心下说不清地欢喜,只甩开手道:“我回去了。”便要下车去,却突然又被羽兮从身后抱住,淡淡的清香袭过来,如锦大窘,咬牙低声道:“小淫贼!放手!”

    羽兮一呆,在他脸上偷香一口,这才道:“锦儿,我忘了有几句要紧话非说不可。”

    如锦烧得脸红,身后贴着的肌肤似柔软无物,全身都麻软起来,咬起贝齿道:“你若还不放手,日后我便再不见你。”

    羽兮不舍地丢开,却仍握了如锦的手,道:“锦儿,这几日朝中怕有变故,你回去留意江大人,千万不要让她随意去朝中其他官员那里,可能,会有杀身之祸,最好闭门不出。此话你不可说与江大人知道。”

    如锦一惊,道:“什么?出了何事?”

    羽兮张了张口,低声道:“宫里两位侍君都要临盆了,就这几日,锦儿你那么聪明的人,会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么?两边本来已经势同水火,这几日陛下不理朝政,宫里暗中换了守卫,陛下布了……”

    如锦突然捂上羽兮的嘴,正色道:“你这痴子,这样的事也是浑说的?你便如此轻易说与我听?我虽是男子,可也知朝里现下剑拔弩张,当今陛下岂会容忍朝堂勾结,在宫中换守卫……那么两位侍君一旦临盆,便是陛下动手的时候,你可知我若将此事捅出去,会有什么后果?”

    羽兮抚上他的手,道:“我这性命都是你的,还怕什么?现下两位侍君同时临盆……我知道,江大人是宋司徒的门生,朝中自然认定她是宋侍君一派的,江大人虽然平日里小心,可在这当口……”

    如锦眼中一颤,心乱成一团,皱眉道:“傻子,你又何必搅进来?”

    羽兮轻叹一声,道:“可是若江大人出了事,你……我,我不愿你有事……”

    如锦怔了一时,低头道:“你真是痴子,若我将此事捅出去,陛下的一切盘算都将打乱,若安王先下手或是和宋司徒勾结,随便哪一个,都有可能朋党未除,江山已乱……你这样的事也说与我听……”

    羽兮轻轻搂住锦儿纤细的腰,轻声道:“江大人的为人不是奸佞之徒,虽是宋司徒门生,在朝中也一直洁身自好,我信得过,况且又有你,我想你平平安安的……”

    如锦忽然道:“这个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?”

    羽兮干巴巴咽口唾沫,点点头,如锦抿嘴一笑,这人,自己早先那般对她,她竟还挂着来说这些。她,果然是痴子。只是,这人说句话都顾着粘着他偷香,放到哪里都不是正经做仕途经济的,不晓得人心险恶,真是,真是……

    羽兮闷闷地加了句:“今早上我一得到消息,就怕江大人搅进去,陛下狠起心的时候,谁也不认的。我想来找你,可是又怕你根本不会理我。二王姐说要你肯搭理我,就得把以前的事和你说个明白,若你不肯听,就用强让你听……”羽兮惴惴不安地偷溜一眼如锦的脸色,见他似恼还嗔,心里一跳,慌忙放开他。

    如锦淡淡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衫,脸上不动分毫,这小淫贼,若给她三分颜色,她怕是会当众不顾礼节。又见羽兮眼巴巴的模样,不由轻叹,心便软了。

    国中女子都生得粗犷,文秀之人不多,这小淫贼,偏生得清雅美貌,那一日在郊外围猎,她一身红衣白马,俊秀风流,席上各家的公子都看呆了眼,不是没听那些公子的私房话,说便是被她抢了怕也心甘……

    羽兮瞧着如锦还是不舍,恨不能抢了回府去。如锦理好衣衫,微微朝她一笑,道:“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,自会提醒母亲小心,接下来几日,怕是狂风骤雨,你自己,也多加小心……我回了。”

    羽兮眼睁睁看他下车去,只觉方才在车上便似梦中一般,只瞧着他的身影发怔。

    如锦回到府门前,秋雨正坐在门槛上哭天抹地,一眼看见如锦,一头扑上来悲道:“公子……”

    如锦瞧他哭得喘不上气来,知是方才看见自己被掳上马车才吓得如此,便安慰道:“好了,莫哭了,我这不是好好的么,跟我回房去,莫叫娘瞧见了。”

    秋雨两眼肿得像核桃,一边号啕,一边小心地前后探看如锦的衣衫,见公子衣衫整齐,并未受辱,这才一颗石头落地止了号啕,抹着眼泪,慌张地抽抽搭搭道:“公子,我方才在后面追不上,就赶紧回来告诉南君跟大人,大人怕公子出事,已经快马亲自去平王府要人了,怎么办?”

    如锦一怔,咬了唇,现下母亲已经去平王府要人,这,这如何是好?都是那小淫贼惹的事!进了父亲住的后院,果然南夏也是双眼红肿,一见如锦先是欢喜,继而泪眼婆娑,脸白如纸,一言不发将如锦拉回房。

    如锦不知何故,见父亲摒退旁人,仔细翻检自己衣衫,又掳起衣袖看他臂上点的守宫砂,顿时明白过来,只羞得满面通红。

    臂上守宫砂艳红如血,鲜艳动人,南夏见守宫砂还在,大大松了一口气,擦了泪,低声道:“孩儿,你落在那平王手里,她可有对你……越礼之事?”

    如锦心猛地跳起来,抿着唇道:“父亲不必担忧……不曾有。她只是,只是与孩儿说了几句话。”脸上却烧了起来。

    南夏疑惑地望望如锦的神色,抹干净眼泪,出门去叫了管家,道:“你立刻去平王府,告诉妻主,说公子已安然回府,莫要与平王府闹翻,咱们江府毕竟比不得平王位高权重,如今公子已经回来了,此事就不要再追究,还有,若她定要与平王殿下问个明白,你在旁要小心应付,最好叫大人早些回来。”

    管家应了,南夏心事重重进来,如锦瞧见父亲的神色,心下不由惴惴不安。

    南夏沉默片刻,叹息一声,低头道:“我只你这一个孩儿,若被那平王毁了清白,你以后如何是好!这小公主又是个浑霸王,无人敢管的,我总怕你被她欺负了,咱们又争不过,将来被逼做了她的偏室,岂不是毁了!”

    “她敢!”如锦话一出口,便红了脸。

    南夏无奈摇头,道:“我们这国中,男子本就受制于女子,若你失了身,哪有活路?况且那平王的风流性子,为父总放心不下,虽然有彤家公子缠着她,但我瞧那平王对你并未死心,等你母亲回来,赶紧商议定个好人家,还是早早让你寻个妻主,完了婚事,平王也就无处纠缠。”

    如锦心下一跳,乱如麻,只道:“我……不想……”

    “傻孩儿,为父能护你几时?你已经年岁不小,再不出嫁便来不及了,更何况,那平王对你虎视眈眈,万一……平王是皇家出身,将来必定夫郎成群,那彤公子是个醋坛子,以后陛下必定把他要指给平王做正夫的,你若落到平王手里,哪有活路?”

    如锦低头不语,心隐隐地痛,原来,她,她终究是要与彤子轩……

    江遥黑着一张脸回府,原来,江遥先去的梁王府,顾忌锦儿的清白,不得直接问,只能问平王的去处,二公主梁王不温不火地磨时间,既说平王早上出去还没回来,又说叫侍卫去打听平王的去处,拖着不让江遥走。

    江遥无奈,对着温吞吞一脸嬉笑的梁王又发不得火,只好奈着性子坐了一盏茶,只怕如锦出了事,不顾梁王挽留,急匆匆地赶去平王府,结果也说平王不在,江遥气得火冒三丈,正要大闹平王府,正好管家十万火急赶到,这才知道如锦已安然回家。

    江遥怒道:“平王身为国家栋梁,不思进取,强抢男子,王法何在?我明日早朝定要与她理论个明白!”

    如锦只怕母亲当真闹起来,辩解道:“娘,她并没有做什么,只是……说了几句话。”

    江遥大怒,只道:“说几句话?你是未出阁的男子,好好的清白名声,她跟你说什么话?!我看她是求亲不成想强来!我岂能容她这般窥视你!”

    如锦脸一红,南夏埋怨道:“你自说去,你可有为锦儿想过?明日你在早朝一闹,岂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抢了锦儿?你叫锦儿以后如何见人?如何再找妻主?陛下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子,只怕到时陛下来个顺水推舟,叫锦儿许了她。”

    江遥脸色一白,长叹无语,良久才道:“夏,还是你看得明白,我倒糊涂了,我们,还是早日寻个温厚之人,把锦儿定下妻主罢。”

    经过这一番折腾,如锦心乱如麻,晚间也吃不下东西,早早歇息。秋雨白日哭得死去活来,此时疲倦已极,伺候过公子,在外间倒头便睡死了。

    如锦一时想父亲的言语,小混帐她果然要娶了许多夫郎么?既如此又何必来招惹自己?可是那小淫贼说只要他一个,她,莫非只是哄骗么?若是如此,再不理她!

    一时又想起那人如花眉眼,风流体态,心里偏割舍不得,辗转想了千回,入不得眠,披衣起身,立在房前看了会子月色,愁思满腔,又转回朱阁。

    外间秋雨鼾声正浓,如锦轻叹一声坐回塌上,不防屋里竟多了一人,白衫青丝。窗前月色柔华,倾在那人身上若琼瑶碎玉,飘渺若仙。她背着窗子,瞧不清脸,只一双剪水瞳亮盈盈地仿若星光,定定望着如锦,不是羽兮是谁?

    如锦咬了咬唇,不知为何,心下竟是一轻,隐隐喜悦,却立在当地只瞥她一眼道:“你又来做甚?”

    羽兮轻轻勾了头,长长的眼睫弯下来,不安地抚摩案几上的砚台。如锦忽然有些心疼,却听她低低地道:“我,半日不见你,很是想你。”

    书中说,彼采葛兮,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!彼采萧兮,一日不见,如三秋兮!彼采艾兮,一日不见,如三岁兮!

    如锦岂会不知,心登时跳起来,红了脸,垂了眼帘淡然道:“你今日是如何说的?这便是你的守礼么?你快回去罢!”

    那小混帐局促地转身,月下花颜如玉,如锦有些失神,却见她又犹豫地回头,吞吞吐吐道:“锦儿,你……江大人有没有责难你?”

    她竟这般挂牵自己么,说不清的喜悦浮上来,心下竟是一甜,她,倒果然听话,都不敢近他身……如锦不由轻笑,点上一盏灯,道:“我又没做什么,有何责罚的?”

    羽兮“恩”了一声,关切道:“锦儿,我听府里人说,江大人今日来我府里找你,我怕你没有回府,怕你出事……我,来看看你便走。”

    如锦心头软了,瞧她不舍的样子,莫奈何道:“你已瞧过了,还不走?”

    锦儿立在灯影里,清雅如玉,羽兮怔了一时,情不自禁上前握了他的腕子道:“锦儿,我这公主做得好没意思,日日费心算计。日后我若去出征戎马,你……你可愿等我?”

    如锦立时红了脸面,欲要甩开她,却见灯光里她右脸上红肿一片,不由一惊,心疼道:“你这脸上是怎么了?”

    羽兮慌忙捂上,支吾道:“没,没什么。”如锦一怔,见她脸上指印殷然,心下一黯,轻叹道:“是不是彤公子打的?”

    羽兮红了脸,叹息道:“轩儿自小便缠着我,如今还是这般性子,我心里从来只你一个。锦儿,待此事过了,我求陛下给我们赐婚好么?”

    如锦脸一热,别过头,不语。

    羽兮瞧不清他神色,急得近前道:“锦儿,应了我吧,我今生只要你一个。”

    如锦脸烧得厉害,轻咬住贝齿,心下隐隐欢喜却又纷乱之极,只淡然斜她一眼,抽手道:“天不早了,你快回府去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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