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五章 灯下夜读
凰羽兮离开福宁宫之后，便直直的往藏冬宫而去。
还是没有任何的通报。
她似乎已经习惯了‘偷偷摸摸’的去藏冬宫。
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习惯。
毕竟每一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。
也幸好苏子安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可示人的事情。
当凰羽兮来到苏子安房间的时候，她看见的是，苏子安身穿一件淡青色的睡衣长袍，坐在一盏油灯之下，认真的看着书。
灯光下，淡雅而迷人。
而且他此刻的神情似乎很是愉悦。
因为他的脸上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他也很是专注。
因为凰羽兮都已经进来了，苏子安居然还是没有发现。
“你在看什么书呢？”
直到凰羽兮开口说话，苏子安这才反应了过来。
他抬头便看见凰羽兮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，连忙起身行礼：“拜见陛下，不知陛下深夜至此，子安失礼了。”
凰羽兮却笑道：“是朕故意不让门外的青竹通报的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接着说道：“刚才你在看什么书？竟然看得如此的入神？”
苏子安笑着拿起桌面上的书，将扉页朝她展了一下，淡淡道：“天问。”
这是苏子安从家里带来的。
凰羽兮身为大金凰朝的女帝，虽然主要的精力都在研究帝王之术，但是其他的书籍也是有所涉猎的。
毕竟这也是作为帝王的一种修养。
这本《天问》，正是她看过的。
当时她之所以会看这本书，主要还是因为这本书的名字。帝王都以‘天子’自居，所以对于与‘天’有关的事物，都会难免有些兴致的。
她问：“这本书你能看得懂？”
其实，这本《天问》，苏子安来来回回看过不下十遍了，里面的内容虽然艰涩难懂，但是他还是能够完全看懂的。
纵然以前有些不懂的地方，也早己请教过自己的母亲苏媛媛了。
但嘴上却还是浅笑谦虚道：“子安今夜无事，只是拿它打发时间。有些艰涩，囫囵吞枣，也不知看懂没。”
凰羽兮一听，似乎有些高兴，她走到苏子安的背后，轻声道：“若有不懂，可来问朕。”
凰羽兮当年为了弄懂此书，可是请了当朝的太傅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讲解传授的。
她也没有想到今夜竟有了大用。
苏子安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只是苏子安嘴上说好，但是凰羽兮却看着他连续翻了许多页，还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她。
她又忍不住问道：“你……都看懂了？”
苏子安只是笑着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。
凰羽兮却又再一次问道：“真的都懂了？”
苏子安以为她只是不死心，所以也并没有在意，还是点了点头，随便应了一声：“恩。”
这一下凰羽兮却忽然来了兴致，她一手夺过苏子安手中的书，然后笑道：“既然你说你都看懂了，那就让朕来考考你，看你到底是真的懂了？还是假装懂了？”
苏子安也让她这小孩般的玩闹逗乐了。
他忍不住笑道：“好。”
凰羽兮随手翻了一篇，然后用玉葱般的手指指着问道：“这一篇讲的是什么？”
苏子安目光扫了扫，看见那是《天问》中的第七篇，讲的是人性。
他笑着回答：“礼为之防，乐为之节，是说情性是治人的根本，礼乐制度便是由此制定出来的，目的是用礼来作防范，用乐来作节制。”
凰羽兮点了点头：“还有呢？”
苏子安接续解析：“这是《天问》中的第七篇，通篇都是在表述人之本性恶善，自古以来，关于人性的表述有很多，诸如，性善论，性恶论，人性无善恶论……但都只是片面之词，人禀天地之性，怀五常之气，故人性往往善恶交加，惟上智与下愚不移，至善至恶之人，不能改变，但平常之人，人性往往随习气而变，所谓习善则为善，习恶则为恶……”
他的声音低醇悦耳，不疾不徐，如山涧清泉，在她耳畔淙淙流石。
凰羽兮忍不住以手托腮，用一种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这名男子，心中不自觉的想道：“此人果真是才气纵横，如此深奥艰涩的书，他居然真的能够看懂？”
她心里想着，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。
她又翻了几页，然后嘴角微微上扬，看着苏子安，道：“那这一篇呢？”
苏子安看了看，然后回答：“这是第一十三篇，物事篇，讲的是天地万物的产生，书中以‘人’为例，说因天地之气相结合，人才偶然自己产生，就如同男子和女子的气相结合，孩子自己便会出生一样……”
说到此处，他心中忽然有所感悟，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凰羽兮，却见她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。
他这才轻咳了一声，继续解析：“男女之气相结合，也并不是当时想生孩子，而是情欲使然，交合而成。男女尚且不是有意识的生下孩子，由此可知，天地也不是有意识的创造出人。由此推类，万物生于天地之间，如同男女交合而诞生婴孩，都是同样的情况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苏子安忽然用力合起书册：“子安驽钝，对书中所言囫囵吞枣，刚刚确实……只是……在胡言乱语。”
他并不傻，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凰羽兮的真实企图。
想要考较他的话，根本就是假的。
她这是在‘构陷’自己！
凰羽兮看见苏子安合起书册，当然也明白苏子安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企图，所以，她也不再故作严肃。
她换上了一个非常暧昧的神情看着脸色微微有些泛红的苏子安，故意贴近他的耳垂，呢声道：“要不，朕今晚好好教你？”
他不用她教，也不想她教……
“陛下玩笑了，现在夜已深，陛下凤体贵重，应早些歇息了。”
苏子安一边说着，一边想要往旁边一侧退开。
可是他的身子还没有动起来，却已经被凰羽兮从后面环腰抱了起来。
她抱着他，轻咬着他的耳垂：“今晚，朕带你去一个地方……”
暖气入耳，让他的身子不禁有些发软。
他道：“陛下，不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