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剑雕翎 第二十一章 万里奔波投书信

2020-9-17 GodHank 好书推荐

  萧翎、金兰紧随玉兰身后向前行去,大约顿饭工夫,到了一座村庄前面,玉兰略一打量村落形势,绕向西边行去,又走了里许左右,到了一座神庙前面。
  萧翎望着玉兰,笑道:“妳怎么知道此地有庙?”
  玉兰笑道:“妾婢记忆之中,此处甚多庙宇,都在村落西面,故而妄作预测,大胆一试,竟然被我摸对了。”
  萧翎道:“难得妳有此记忆。”缓步进入神庙。
  这是座很小土地庙,一间瓦屋,也不过可容下四五人。
  玉兰道:“打开那黄布包瞧瞧吧!”晃然了火折子。
  萧翎解开布包,只见一里面是一个精巧的木盒,木盒上雕刻了一个神态威猛的飞鹰,下面刻着“唯吾独尊”四个横写的小字,萧翎中暗道:好大的口气!
  打开木盒,只见裹面白缎表底上,放着一把铜钥,火光下,只见四个草书字,刻在铜钥之上,写的是“禁宫副钥”。
  萧翎目光一掠那钥上四字,不禁心头一跳,暗道:不少人穷尽了一生心力,寻找“禁宫之钥”,但都白费心了心机,却被我萧翎无意之中得来……。
  忽然心念一转,暗道:不对呀!这铜钥之上,既然写着:“禁宫副钥”,那是说另外定然还有正钥了……。
  遥闻马嘶之声,打断了萧翎的思路。
  玉兰随手熄去了火折子。
  萧翎也同时合上了木盒,藏入怀中。
  只听马蹄声,由远而近,行近了小庙。
  一个粗重的男子口音说道:“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庙。”
  只听另一个清细的童子口音,说道:“我瞧的清清楚楚,那火光就在此处。”
  另一个苍老口音道:“只怕你瞧花了眼,老夫怎么没有瞧到?”
  那童子口音道:“我瞧的清清楚楚,你们要是不信,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。”
  只听那最先说话重粗的口音道:“不用吵了,咱们进去瞧瞧就是。”
  萧翎心中暗道:糟糕,这庙中只不过方圆数尺之地,如何能够藏得了身子,看来非要被他们找出不可。
  玉兰轻轻一扯金兰衣袖,分藏门内两侧。
  只听步履声响,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,快步走了进来。
  萧翎心中还未决定该如何对付来人,但意识中,却有着不让对方发现之意,一提真气,身子平飞而起,贴在屋面之上。
  那大汉警觉之心甚高,一脚踏入屋门,突然停了下来,唰的一声,抽出了背上单刀,喝道:“里面是什么人。”
  原来萧翎飞身而起的举动,太过匆忙,未留心衣襟带起了风声。
  金兰、玉兰虽然全身都紧贴在墙壁上,尽量缩小形体,但因这土地庙,太过狭小,那大汉只要目光左右一转,必可看到两人。
  但他被萧翎衣襟带起的风声所愚,全部精神,一直贯注到那神像供台之处,忽略了两侧。
  此际,天尚未亮,夜雾甚浓,庙中更是黑暗,那大汉一时间,无法看清庙中景物。
  只听那苍老的口音说道:“怎么?庙中当真的有人么?”
  那黑衣大汉轻轻咳了一声,道:“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动静。”
  那苍老口音说道:“小小一座土地庙,不过一间房子,有什么东西,还不是一目了然。”
  那大汉似是有些不好意思,大步向庙中行入。
  玉兰早已蓄势戒备,看准他的穴道,全力点出。
  那大汉一被萧翎衣襟带起的风声所惑,全副精神,专注面前,却不料变自身后,毫无警觉,穴道突地被点。
  金兰疾的抢出一步,右手一把抓住那大汉身躯,左手却接住他跌落的单刀。
  庙外两人,似乎已有所惊觉,只听那苍老的口音说道:“庙中情形如何?”左手拔出背上单刀,右手摸出了一枚梭子镖,悄无声息的向庙门前门欺去。
  玉兰久久不闻声息,忍不住探头向外一看,不料刚刚探出了半个面孔,突见寒芒一闪,疾飞而至。
  玉兰急急一缩脖子,梭子镖掠面飞过。
  但闻蓬然一声,正击在神像上。
  玉兰翻腕抽出长剑,正待跃出屋去,突见人影一闪,穿了出去,只见那快速的身法,已知是萧翎无疑,当下急急喝道:“相公不可放过他们。”紧随着跃出庙外。
  凝目望去,萧翎已和人动上了手,那人手中虽有单刀,但已被萧翎掌力紧逼的不能施展,落败不过是转眼间事。
  玉兰目光一转,只见丈余外处一人已然骑上马背,立时绕过萧翎,追了上去。
  她因不知眼下三人是何身份,故已有心不让他们逃走一人。
  马上人眼见玉兰追来,立时一带马头,急奔而去。
  玉兰一提气,放腿疾追,眨眼之间,已追出五丈开外。
  忽闻衣袂飘起,掠顶而过,一条人影,有如飞鹰下扑,一把抓住了那马上人,生生从马背上拖了下来。
  玉兰疾快的伸一指,点中那人穴道,笑道:“相公好快速的身法,不知是何名称?”
  萧翎道:“凌波步。”
  玉兰伸手提起那人,仔细一瞧,竟是个十四五岁的童子,当下笑道:“这三个人不知是何来路,咱们得仔细审问一下。”缓步走回屋中。
  金兰早已把屋外之人,提入室中,玉兰放下手中童子,低声对萧翎道:“相公请问。”
  萧翎摇摇头道:“还是你来问吧!”
  玉兰一扬手中宝剑,掠着三人面上扫过,道:“老老实实答复我的问话,如有一句虚言,被我听出破绽,当心性命!”一掌拍活那黑衣大汉身上穴道,却顺势一脚踢中他“涌泉穴”,接道:“还是你先说吧!”
  那大汉长长吁一口气,道:“咱们夜行此地,发现火光寻来,遇上三位,动手被擒……”
  玉兰接道:“这样简单,我也不用问你们了。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姑娘要问什么?”
  玉兰道:“好!我问一句,你们答一句就是,你们是那一门派中的人物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我等流浪江湖,没有门派。”
  玉兰想了想,道:“总该有一个首脑之人吧?”
  那大汉道:“说了虽不妨事,但在下得先问姑娘一言。”
  玉兰道:“好啊!你倒先问起我了!”
  那大汉道:“在下先要知道姑娘身份,如是该说,咱们就一一奉告,如是不该说,姑娘也不用多麻烦了,一剑把咱们杀死就是。”
  玉兰道:“很干脆,那你先问吧!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姑娘是那一道中人物?”
  玉兰沉吟了一阵,道:“那是咱们公子,我们姊妹,奉伴公子游玩山水,很少和武林人物来往。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请问你们相公贵姓?”
  玉兰回顾了萧翎一眼,道:“我家相公姓萧……”她虽是聪慧过人,但终是缺少江湖阅历,应对之间,难以流畅。
  那大汉道:“萧什么?”
  玉兰心下好生为难,想到萧翎加盟百花山庄一事,天下皆已知闻,如若说出萧翎之名,这大汉定然认为是百花山庄中人……一时竟是想不出如何回答。
  只听萧翎接口说道:“在下萧翎。”
  那大汉喜道:“你就是萧大侠,在下久仰了。”
  萧翎一皱眉头,道:“不敢,不敢。”
  玉兰道:“不用借故攀交情了,该说说你们的来历了!”
  那黑衣大汉对玉兰之言,恍如不闻,却望着萧翎说道:“萧大侠找得我们好苦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遇得全不费工夫。”
  萧翎讶然说道:“找我?”
  那黑衣大汉道:“你可是萧翎萧大侠么?”
  萧翎道:“在下正是萧翎。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那不会错了。”
  萧翎忽然想到假冒自己之名的蓝玉棠,摇摇头道:“恐怕你不是找我的,是找另外一位萧翎。”
  玉兰要待拦阻,已自来不及,萧翎已讲出了口。
  那黑衣大汉,道:“这世间有几个萧翎?”
  萧翎道:“就我所知,已经有两个萧翎了。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这就难办了。”
  玉兰冷冷接道:“你这人怎么搞的?什么事说出来就是,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干脆!”
  黑衣大汉对玉兰的催促和责斥,浑如未闻,望着萧翎问道:“那两个萧翎可有真假之别?”
  萧翎道:“一真一假。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?”
  萧翎道:“我是真的。”
  玉兰看两人有如故友相逢一般,谈说往事,笑语生风,心中暗道:真要命,审问人犯,那有这样的问法?这简直是在杯酒言欢一般……。
  只听那黑衣大汉道:“好!在下就相信你说的话。”
  萧翎道:“什么事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在下受人之托,转交给萧大侠一件东西。”
  玉兰怒道:“有话快说,有东西就快拿出来,似你这般吞吞吐吐的人,当真是急人的很。”
  黑衣大汉伸手探入怀中,摸出一只书简,递向萧翎手中道:“萧大侠先请瞧过这封书信,咱们再谈不迟。”
  萧翎接过书简,心中大是疑惑,此信不知是何人手笔,也不知写的什么?如何能和我萧翎扯上关系。
  他自知初入江湖,可算得识人不多,这封书信,八成是要找那假冒自己之名的蓝玉棠。
  他虽是心作此想,但却是无法按捺下好奇之心,低声说道:“玉兰设法点起一个灯火如何?”
  玉兰望了那黑衣大汉一眼,冷冷说道:“你如是心存鬼计,想让人燃起灯火,以招救兵,那可是自找死路。”
  她是怀疑那黑衣大汉暗中施谋,但却又不敢违抗萧翎之命,缓缓伸入怀中,摸出一只火折子,随手一晃,登时亮起了一道火光。
  萧翎低头一看,只见信封之上写道:书送萧翎亲拆。
  玉兰一沉手腕,熄去了火折子,道:“相公,什么人写给你的信?”
  萧翎道:“不知道!”
  玉兰道:“一点也瞧不出么?”
  萧翎道:“拆开瞧瞧再说。”
  玉兰道:“相公不可造次,江湖之上,无所不有,先让贱妾问出此信来历,再作决定。”
  萧翎亦曾听那庄山贝谈过江湖的诸般奸诈阴谋,当下不再言语。
  玉兰不问萧翎,仅回头对那黑衣大汉说道:“这信是何人所托的?”
  黑衣大汉目注玉兰,吞吞吐吐地道:“是一位姑娘所托。”
  玉兰道:“是女人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是一位姑娘。”
  他想此言一出,可能激怒玉兰,是以吞吞吐吐,不敢出口。
  只听萧翎插口说道:“那女子姓什么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在下只知她姓岳……”
  萧翎只觉心头突然被人打了一拳,起了一阵巨烈的波动,良久难以自制。
  玉兰似是已觉出萧翎激动的神情,伸出手去,握住萧翎的右腕,说道:“相公,你怎么啦?”
  萧翎道:“我很好,你不用担心……”目光转到那大汉脸上,问道:“那位岳姑娘在何处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那位岳姑娘曾经告诉我等,她已在信中写的明白,只要我等把此信亲手交给萧翎,也就是了。”
  萧翎道:“你们和那岳姑娘有何渊源要这般东奔西走的替她送信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在下等受过岳姑娘救命之恩,亲口答应岳姑娘,不论找遍了天涯海角,亦要把此信亲手交给萧大侠。”
  那玉兰目睹萧翎紧张、激动之情,心知那位姑娘和萧翎必有着非常的渊源,站在一侧,不再接口。
  萧翎激动的情绪,逐渐的平静下来,缓缓说道:“那位岳姑娘,不知如何称呼?”
  那大汉想了一阵,道:“那岳姑娘虽然救了我等性命,但她始终未曾提过名字。”
  萧翎道:“那岳姑娘是个何等模样的人物?”心中突然动了怀疑。
  那大汉沉吟了一阵,道:“一位年轻的姑娘,素妆淡服,但却生的极美,不可逼视,在下只觉她是位很美丽的姑娘,因在下未曾细看,很难说出和别人不同之处。”
  萧翎道:“你们在何地,遇上岳姑娘的?”
  那大汉道:“大巴山中。”
  萧翎暗道:那大巴山绵连千里,谁知你们在大巴山何处被救,似这般笼统之言,岂不使人多疑。
  心念电转,却未说出口去。
  那大汉沉吟了一阵接道:“那是黄昏时分,我等误入了别人的禁地,给人生擒,被囚在一座高峰之上,让我等自生自灭,那山峰高出云表,罡风如刀,上面苦寒无比,普通之人,不消两个三个时辰,便被冻僵,就算是有着武功之人,也难支持多久,正当不立之时,岳姑娘却突然出现……”
  萧翎心中一动,暗道:我那岳姊姊用的软剑,江湖之上,甚少见到,他如见过,定然知道,急急接口说道:“那位岳姑娘用的什么兵刃?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没带兵刃!不知她使用何物,斩断了我等身上捆绑的牛筋,解救了我等性命,指示了我等下山之路,嘱我等代她转交一封书信,飘然而去。”
  玉兰冷冷接道:“哼!那岳姑娘在大巴山中既然无事,何以不肯自己下山来找呢?”
  那黑衣大汉道: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,她在那里是否有事,萧大侠何不拆开书信瞧瞧,那封信她是早经写好,只在等待着那送信人的机会而已,想必写的十分仔细。”
  玉兰突然晃燃了火折子,在神像之前,取过一盖油灯,伸手拨长灯蕊,燃了起来,说道:“好,咱们也不怕燃起灯火,中了你们的鬼计,引来你们的伏兵……”
  黑衣大汉道:“姑娘放心,在下说的都是实言。”
  玉兰晃燃起灯火,说道:“相公,打开书信瞧瞧吧!不要被他们欺骗过去。”
  萧翎依言拆开书信,只见上面写道:“见字即来大巴山秀云峰下。”简简单单的十一个草书。
  萧翎想不到竟是这样一封简单的信,他尽力回想岳小钗的笔迹,但相处之时,自己年纪幼小,根本已无法想起,是否看到过岳小钗的笔迹。
  玉兰眼看萧翎捧书沉吟,久久不言,忍不住说道:“相公!那信书上说些什么?”
  萧翎缓缓把书信边了过去,道:“妳瞧瞧看吧!”
  玉兰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:“妾婢可以瞧么?”
  萧翎道:“不要紧。”
  玉兰光一掠,已然瞧完信上之言,说道:“如此简单么?”
  萧翎道:“我也有些怀疑,如果我那岳姊姊写信给我,绝不会如此简单。”
  玉兰道:“你可记得那岳姑娘的笔迹么?”
  萧翎道:“记忆不起。”
  玉兰突然吹熄手中灯火,顺手点了那黑衣大汉穴道,说道:“天色不早,咱们也一该运气调息一下,明天再问他们。”
  萧翎心中对那岳小钗的怀慕,十分殷切,虽然觉着这封简单的函件,疑绽重重,但心中又盼望它确是岳小钗所写的。
  深重的怀念,使他自己想出了一种理由来解释这封函件短促的原因,他心中暗忖道:岳姊姊写这封书信之时,并不知此信会真的到我手中,也许她写了一百封这样的短函,交托给数百人找我,多一封信多一个人,就多一分找到我的机会,就算此信落入了别人手中,也不要紧,她可以隐在暗处,默查那赴约之人,如若不是我,自然不用现身相见了。
  他愈想愈觉理由正确,赴约之心,油然而生。
  夜雾更浓,小庙内外,一片漆黑。
  庙外,不时传来了马嘶之声,想是三人所骑的健马,尚未逸去,徘徊在小庙附近。
  萧翎心中怀念着岳姊姊,一直无法静下心来,难以入定。
  忽然,听得一阵细语之声,传了过来。
  那声音十分遥远,虽闻其声,却无法辨出说的什么!
  玉兰低声对萧翎说道:“平常日子里,如有武林人物进了百花山庄百里之内,立时由快马、飞鸽传入百花山庄,每到天色入夜之后,三更之前,那人在百花山庄之内所作所为,都被详细的记入了一封密函之中被送往百花山庄……”
  萧翎吃了一惊,道:“有这等事……”忽然想起沈木风在各大门派之内,都安了奸细、眼线,各大门派中有什么动静作为,他都能够了如指掌,在这百花山庄百里之内,布下眼线,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。
  只听玉兰说道:“因此,这附近武林人物的活动,定然已得沈木风的默许,或许他别有所图,不加过问。”
  萧翎道:“目下江湖高手云集此处,到处都是身负绝技的人,那沈木风派在各地的暗桩,绝无法追踪这些人的行动,是以,有时视而无闻,以免露出身份。”
  玉兰道:“妾婢之见,那沈木风定已别有计划,如是在平常的规矩,三日之内,那人还不逸开时,沈木风必定要派人谋杀……”
  只听外面人声渐近,已可听到了清晰的步履之声。
  只听二人说道:“咱们进入这小庙中坐坐如何?”
  萧翎心中暗道:糕糟,一这座小庙,不过两间房子大小,已经挤满了人,如若要进来休息一下,势必碰上面不可。
  只听另一个沉重的声音道:“不用进去坐了,前面几处农舍,就到了敝帮主的息驾之处,在下先见了敝帮之后再说。”
  萧翎心中暗道:不知此人是那一帮中的人,连他们帮主也亲自赶来了此地。
  那当先说话之人,不再多言,加快脚步行去。
  只听步履声逐渐远去,消失不闻。
  萧翎低声向玉兰说道:“此地似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要隘,不宜久留,趁天色未明,咱们带着三人走吧!”
  玉兰道:“好!贱妾开道,金兰姊姊请照顾这三个人,如是他们故意刁难,不愿行动,或是招惹同道,无事生非。让别人先和我们打了起来,他们袖手旁观,从中取利,那就先杀了他们,一个捣蛋杀一个,三个刁难一起杀!”
  她似有意让三人听到,最后这句话,故意提高了声音。
  萧翎道:“可要拍活他们身上被点的穴道。”其实这些话,都是多问,口中说话,右手却已伸了出去,拍活了三人穴道。
  玉兰道:“点了他们双臂穴道,不要他们有反击之能。”
  这玉兰足智多谋,说出之言,无形中有了很大的份量,萧翎果如其言,拍活了三人身上大穴之后,又出手点了三人臂上穴道。
  金兰沉声对三人说道:“三位最好是别动妄念,免得我失手伤人。”
  玉兰当先出了小庙,萧翎紧随玉兰身后而行,金兰走在最后,监视着三人的行动。
  夜色逐渐的消退,东方天际,已隐隐泛现出银白之色,但雾气却更见浓重。
  玉兰对四周地势,似是十分熟悉,一语不发,低头疾走。
  大约有顿饭工夫之久,到了一座竹篱环绕的茅舍前面。
  此际,天色已经大亮,景物已清晰可见,只见那茅舍修筑的十分整齐,竹篱内栽植了不少花草,牛羊成群,散在四周青草地上。
  玉兰走上前来,叩动竹篱高声叫道:“有人在么?”
  只见茅舍两扇紧闭的木门,呀然大开,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,大步奔了出来,一面高声问道:“什么人?”
  玉兰道:“我!快些开门!”
  黑衣大汉开了篱门,一眼见是玉兰,立时拜了下去,恭谨地道:“原来是玉兰姑娘,小的未能远迎……”
  玉兰一摆手道:“不用客气啦!快些回房中去。”
  那大汉望了萧翎一眼,抱拳道:“诸位请进。”
  萧翎心中暗暗忖道:这玉兰确是不可轻视,竟是早已有准备,到处布有安身退路,心中在想,人却急步走了进去。
  那黑衣大汉匆匆关上篱门,把萧翎一行人让入茅舍,翻身扑倒地上,对玉兰行起大礼来,玉兰娇躯一闪,扶起那大汉,说道:“不用多礼,我们腹中饥饿,可有食用之物?”
  那大汉道:“小的立刻去为几位准备,姑娘请稍候片刻。”匆匆出室而去。
  金兰一蹩柳眉儿,道:“你怎识得此人?”
  玉兰微微一笑,道:“我对他有过救命之恩,想不到此刻,竟有用着他之处。”
  金兰心知旁人在侧,玉兰不便言明,也不再多问。
  只听那年纪较大的老者,重重咳了一声,道:“几位将我等三人带来此地,不知用心何在?”
  萧翎心中暗道:不错啊!把他们三人带来,总该有个发落才是,但自己又想不出适当之策,回目对玉兰道:“咱们要如何处置他们三人?”
  玉兰道:“相公可曾辨出那书信的真伪?”
  萧翎摇头道:“我辨不出,何况此信之中,只不过短短数言,既未提昔年往事,又未署名,叫我如何辨认!”
  玉兰道:“难道你不认识那岳姑娘的笔迹?”
  萧翎道:“认不出来。”
  只听那老者说道:“老朽可以指日发誓,此信确是一位自称姓岳的姑娘交付我等,要我等转交给萧翎其人,直到咱们兄弟重入江湖,打听之下,才知萧大侠是武林中大有名望之人,但那萧大侠行踪有如神龙,咱们东奔西走,但却一直无法遇上那萧大侠,今宵好不容易遇上,却不料招来这场误会。”
  萧翎道:“听他们之言,不似作伪,不如放他们去吧!”
  玉兰道:“目下这归州附近,正云集着无数高手,龙蛇混杂,正邪皆有,如若咱们一步失错,后悔就来不及了!”
  那老者道:“听姑娘口气,倒是存下杀我们以绝后患之心。”
  玉兰道:“如果在数月之前,不用你提醒我,你们也别想活了,此刻我已无此打算。”
  那老者愤愤地说道:“我等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却不料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  萧翎突然站了起来,右手连挥,拍活了三人的穴道,道:“三位如是说的实言,我萧翎心领盛情,日后见面,必有一报,三位如说的谎言,最好别再和我等见面了,三位请吧!”
  那黑衣大汉打量了萧翎一阵,道:“咱们说的句句实言,萧大侠如是不信,那也是无法之事。”回身大步而去、那一老一少,紧随那大汉,出了茅舍。
  玉兰眼看萧翎做主放了三人,心中虽是不以为然,但却不敢出面阻拦,当下沉声说道:“如是有人查问我等行踪,三位最好是不要泄漏。”
  那三人心中似是充满着激忿,也不答话,扬长而去。
  萧翎望着三人消失的背影,长长叹息一声,道:“目下我有两个心愿了。”
  玉兰道:“救出了老爷、夫人,你再去会会那位岳姑娘。”
  萧翎道:“不错。”
  玉兰道:“妾婢有一事,始终想它不通。”
  萧翎道:“什么事?”
  玉兰道:“自然是关于那岳姑娘。”
  萧翎道:“岳姑娘怎么样?”
  玉兰道:“那岳姑娘一个人留在那深山大泽之中,不知是为了何故?”
  萧翎道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确然有些奇怪。”
  玉兰道:“还有,那黑衣人说,他们三人是误入禁地,被人生擒,绑在一座山顶之上,要活活冻死他们,被岳姑娘及时相救,交给了他们一封书信,要他们天涯海角的,找寻相公,找到相公,就把那封信交付给你,这事情多么的简单啊!”
  萧翎道:“这其间,确有很多破绽。”
  玉兰道:“那地方既然为禁地,不论原因为何,自然是不愿让人随便涉足其间,岳姑娘经常在那附近出没,难道就引不起那些人的怀疑?这是疑问之一;那封信相公已经瞧过,简简单单几句话,似乎早就写好,带在身上,这是疑问之二。个中的疑窦,稍一思索,就可想出很多,因此,妾婢怀疑到,这是一项阴谋!”
  萧翎道:“阴谋?”
  玉兰道:“不错,除了昨夜咱们擒得的三人之外,还不知有好多人,带着那岳姑娘的信,在江湖上闯荡,寻找萧翎。”
  萧翎道:“也许她想到,多一个找我的人,就多上一分机会。”
  玉兰道:“那岳姑娘可以每日等在那里救人,难道就不能亲自下山找人么?”
  萧翎道:“妳何以断言她每日在那里等着救人呢?”
  玉兰道:“相公一心怀念故人,灵智也受到蒙蔽了,那三人说的明白,他们被捆在山上,但却未说在那高山顶上,看到有遗下的白骨,是以妾婢可以断言,这三人,绝非第一次被人擒到。”
  萧翎点点头,道:“有道理。”
  玉兰道:“因此,妾婢可以断言这位岳姑娘是别有所图。”
  萧翎道:“那他为什么要单单指名找我呢?”
  玉兰妈然一笑,道:“妾婢心中虽然想出理由,但却不敢说出口来!”
  萧翎道:“为什么?”
  玉兰道:“怕相公听了生气。”
  萧翎道:“不妨事,你说吧!”
  玉兰道:“萧翎二字,近年中崛起江湖,很快就响彻了整个武林……”
  萧翎接道:“你是说的那假冒我姓名的蓝玉棠?”
  玉兰道:“不管真实姓名,蓝玉棠还是白玉棠,但江湖上知道的,却是萧翎之名,他武功高强,侠名远播,算得才貌双绝,那时,妾婢还在百花山庄中,已然久闻萧翎之名了……”
  金兰突然插口道:“相公初到百花山庄之中,我们听到相公之名,亦曾误认是那位假的萧翎呢。”
  玉兰偷偷瞧了萧翎一眼,接着说道:“沈木风未出江湖之前,那萧翎的崛起,可算得哄动武林一件大事,如若那位岳姑娘当真的要找萧翎,只怕也不是要找相公。”
  萧翎仰脸望天,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当真的那么巧么?”
  玉兰笑道:“真假两萧郎,一个胜过一个,相公如是赶去赴约,也许一样能……”她本想说雀屏中选,话到口边,突觉太过放肆,赶忙住口不言。
  但闻萧翎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为什么她要姓岳呢?难道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巧合么?”
  金兰道:“怎么?相公可是认识一个岳姑娘么?”
  萧翎道:“正因如此,才使我满腹怀疑,无以自解。”
  只听步履声响,那大汉捧着食用之物,走了过来,恭恭敬敬的向玉兰说道:“粗茶淡饭,只怕难合姑娘口味。”
  玉兰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你这座茅舍,暂时借给我们用用如何?”
  那大汉道:“在下这条性命,都是姑娘所救,姑娘叫小的死,小的亦是万万不敢推辞,何借这一所茅舍。”
  玉兰道:“我们已给你带来了麻烦,快去收拾细软之物,早些去吧!”
  那大汉愕然说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玉兰道:“我已脱离了百花山庄,但他们却苦苦追求不舍,我既到了此地,他们很可能随后就到,你既无能助我,还不如早些逃命去吧!”
  那人似是对百花山庄有着无比的畏惧,当下说道:“小人想留在此地,帮姑娘共御强敌……”
  玉兰急急挥手说道:“你留此于事无补,反而有害,快些收拾东西走吧!”
  那大汉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。”匆匆奔入卧室,片刻之后,提着一个小包裹,对玉兰长揖一拜,急急而去。
  金兰道:“这人很怕死。”
  玉兰道:“不能怪他,他亲眼看到二庄主连续处决他六个伙伴,心中如何不害怕,他这一生一世,只要听到百花山庄四字,都将吓得亡魂离体!”
  萧翎道:“舍外牛羊成群,你为何要他舍此基业而去?”
  玉兰道:“三爷放了那三个人,必将泄露咱们行踪,别说百花山庄中人找上来了,便是那三人去而复返,也会要他的命。”
  萧翎略一沉吟,道:“你说的有理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
  玉兰目光一掠桌上食物,说道:“金兰姊姊请陪相公留在此处,我去约那小要饭的,要他到此地来相见。”
  萧翎道:“何不同行赴约?”
  玉兰道:“大白天里,相公行动,太过惹人注目,在老爷、夫人未脱险之前,我们行踪愈是神秘愈妙。”
  萧翎道:“方圆十里,尽都是百花山庄中的暗桩,你一人行动,岂不是危险更大?”
  玉兰道:“不妨事,妾婢易容改装而行,他们就不会注意了!”起身而去。
  片刻之后,只见一个满脸污灰、破履褴衫之人缓缓走了过来,笑道:“相公,您看看我可像那小要饭的?”
  萧翎哑然一笑,道:“扮装得很像,那来的这身衣服?”
  玉兰道:“那两人留下的破衫,我正好派上用场,姊姊好好侍候相公,小妹去了!”
  金兰道:“你要多加小心,不要露出破绽。”
  玉兰道:“如在平时,我再改扮的像些,也难以避过百花山庄中的暗桩耳目,但此刻,形势不同,天下英雄,云集于此,各色各形之人,无所不包,百花山庄放任这些人在附近走动,迟迟不肯出手,不是另有阴谋,就是有所顾虑,此时此地,我这身装扮,足可鱼目混珠了。”
  萧翎听她论事精辟,心中甚是佩服,暗道:这丫头才智过人,胆大心细,日后在江湖上,必有一番成就。
  只见玉兰抱拳一礼,转身急奔而去,跃出竹篱,消失不见。
  金兰目注玉兰去向,良久之后,才回头对萧翎道:“相公请静坐调息片刻,妾婢入厨,为你做些点心食用。”
  萧翎道:“不用了,昔年我在那三圣谷中学艺时,常以瓜果果腹,这已经是很好了,此刻,这归州境内,到处都是武林高人,举炊难免要引起他们注意。”
  金兰道:“妾婢从命,相公委屈了!”
  萧翎匆匆吃过,金兰刚刚收拾好碗筷。突闻呼然一声,篱门被人踢开。
  金兰暗中探头一望,只见四个身着彩衣之人,鱼贯走了进来。
  这四人在萧翎脑际,都留着深刻的印象,正是昔年在武当山上听禅阁中曾经见过的江南四公子。
  五年不见,四人仍是那等自命风流的装束,一个个彩衣鲜艳、花枝招展。
  萧翎略一打量四人,低声对金兰说道:“咱们快避开去。”双双闪入内室。
  江南四公子大模大样的登堂入室,直进客厅,那当先而行之人,高声说道:“有人在么?咱们兄弟腹中饥渴,快拿出一些食物和饮用的茶水。”
  第二个不闻有人回答,立时怒声喝道:“这房中打扫甚是干净,不似无人居住模样,如是躲着不想出来,惹得咱们兄弟动了气,一把火烧你个寸草不留。”
  躲在室中的金兰,微微一皱眉头,压低话声说道:“别让他真的烧了房子,妾婢还是先去应付他们一下。”
  萧翎略一沉吟,道:“你要多加小心。”他在五年之前,和江南四公子匆匆见上一面,只觉四人不似好人,但四人品性如何,他却是不很清楚。
  金兰点头说道:“妾婢自会小心。”缓步走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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