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剑雕翎 第三十七章 同心合力却强敌

2020-10-3 GodHank 好书推荐

  就在毒手药王踏翻小舟的同时,萧翎也一剑洞穿小舟,离舟而起,飞向杜九扑袭的小舟。
  这时,杜九手中铁笔,已然点倒了一条大汉,仍在和余下三人缠斗。
  萧翎人还未踏上小舟,长剑已到,生生把一个弓箭手劈作两段。
  杜九大振神威,大喝一声,手中铁笔点伤了一人。
  余下两人正待跃入江中逃命,被萧翎一记劈空掌,击中后背心,鲜血喷出,倒入江中死去。
  还余下的一位弓箭手,又伤在杜九笔下,杜九收了铁笔,捡起两根长矛,双矛并出,洞穿了小舟之后,同萧翎双双跃回大船。
  和商八缠斗的两个大汉,眼看同伴大部伤亡,那里还敢恋战,双双跃入江中,泅水逃走。
  商八收起金算盘,自行摇橹,行近大船,把梭形快舟系在大船之上,笑道:“留着这艘快舟,也许有用。”
  萧翎检点损伤,大船被烧了一片舱板,和一只风帆,伤了两个舟子,一番恶斗之后,伤损竟如此轻微,可算是大为侥幸的事了。
  大船上的那些舟子们,见萧翎等人搏杀敌人的武功,心中又是佩服,又是害怕。
  那时青见四艘快舟上的摇橹舟子和两个弓箭手,泅水逃走,必将回报君主,此事已难善罢干休,当下叹息一声,道:“诸位相救之恩,在下是感激不尽,不过,诸位为了相救在下,和那四海君主,结下了不解之仇,倒叫在下心中难安……”
  只听毒手药王说道:“张帆起碇。”
  周顺奔入舱中,道:“行往何处?”
  萧翎道:“靠近江岸行驶,咱们都不会水中工夫,万一有强敌追到,咱们也好在岸上和他决战。”
  周顺应了一声,出舱而去,招呼伙计开船。
  毒手药王望了萧翎一眼,欲言又止。
  商八双目凝注时青的脸上,道:“阁下出价太高,高得兄弟连想也未想的就接下了这笔生意,如今仔细盘算一下,只怕亏多于赚了。”
  杜九道:“那画圣时天道,留在人间只有一幅半画,一幅玉仙子的画像,和一幅残缺的‘众星捧月图’,不知阁下出价是那一幅。”
  时青摇摇头,道:“玉仙子的画像和众星捧月图,流传江湖,不知何去,在下出价的既非玉仙子的画像,亦不是‘众星捧月’图。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世人皆知,那时天道只留下这一幅半图,你既无二图,那是诚心开我中州二贾的玩笑了……”
  商八摇手拦住杜九,接道:“阁下叫时青么?”
  时青道:“不错。”
  商八道:“那是和时天道同宗了。”
  时青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不敢欺瞒诸位,时天道乃在下的祖父……”
  杜九冷冷的说道:“你这小子满口胡说八道,武林之中,有谁不知那时天道,一生未娶,和咱们中州二贾一般的打光棍,既无妻子,那来的儿女。”
  商八笑道:“朋友,中州二贾眼里揉不进一颗砂子,你如存心鱼目混珠,那可是看走眼了。”
  时青道:“诸位知其然,不知所以然。那时天道虽然终身未娶……”他说到此处,突然住口不言。
  商八道:“未娶妻妾,那来儿女,朋友可是说不下去了。”
  时青长长叹息一声,道:“这是江湖上一大隐秘,已然保存了近百年,目下除了在下,只怕举世间再也无人知晓了。”
  商八一皱眉头道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啊,你这般吞吞吐吐,可是存心要卖关子。”
  时青道:“唉!要时家的子孙,评说上代往事,诸位纵然对我有救命之恩,在下也实难出口。”
  杜九道:“你就是说了,咱们还未必肯信。”
  商八接道:“百年前的事情,说了又有何妨?”
  时青叹道:“我说我说。”长长吁一口气,接道:“不错,时天道名未娶妻,但诸位想都已听过他那频传的艳事了,除了玉仙子那一段缠绵哀怨的情史之外,还有一位为人所不知的女子,却成了有实无名的妻子……”
  他一闭双目,流下来两行泪水,接道:“那只是一个平凡无才,又无姿色的村女,但她却坚毅的为一代画圣,保留了一脉香烟……”
  这短短的十几句话,已听得群豪悠然神往,连那素来只知有己,不知有人的毒手药王,也听得悚然动容。
  商八起身倒了一杯香茗,送到时青面前,说道:“时兄,这一段辛秘的价值,也许更在那玉仙子画像之上,你喝口茶,慢慢的说吧,这笔生意,不论赔赚咱们都做定了。”
  时青睁开泪眼,扫掠了萧翎一眼,缓缓说道:“像我一样,是这般平庸无能,又有谁会相信,我是那才气纵横,艺事、武功双绝人寰的一代画圣时天道的后人。”
  毒手药王轻轻咳了一声,道:“将相本无种,子不如父者,比比皆是,那也算不得什么,区区这等形貌,却有着一个容色绝代的女儿,阁下也不用为此伤感。”
  时青仔细望了毒手药王一眼,只见他干枯瘦小,肌肉僵硬,果是难看的很,不禁心头一畅,道:“多承指点。”伸手取过茶盅喝了一口香茗,接道:“也许是那时天道生前,锋芒太露,艳事太多,时家的子孙,竟然都承继了母系的平庸低能……”
  商八听他之言,离题越来越远,急急接道:“那位村女保了时老前辈的香烟之后呢?”
  时青道:“她出生在山村,一位樵夫之家,时天道游至其地,为了要绘制一幅‘晓日冷泉’图,就在那农家留住了下来,一住半年,那村女慕才生情,以身相许,半年后时天道留下了完成之画,飘然而去,从此音讯全无……”他顿了一顿,接道:“那村女却有了身孕,但却不能见容于父母,被毒打一顿,逐出家门,她为了骨血忍辱偷生,奔行到百里外,为人帮佣度日,矢志守身育子成人,她却因操劳过度,一病而逝,临死之前,对他儿子说出了这一段隐情,并把她珍藏的一幅‘晓日冷泉’图交给了儿子,要他凭图寻父……”
  只听一声黯然长叹传了过来,道:“好可怜啊,那时天道可算天下第一薄情人了。”
  柔柔清香,婉转动人。
  毒手药王吃了一惊,回头说道:“孩子,你几时醒过来了?”只听一个柔细的声音应道:“我醒来很久了,时天道负情之事,我都听得清清楚楚。”
  商八叹息一声,道:“一幅‘晓日冷泉’图,已够他们母子,享尽一生荣华富贵,只可惜他们不知那时天道手绘这图名贵罢了。”
  那女子声音接道:“商八重利轻别离,你们中州二贾,只知珠宝名画之价,万金难求,却不知那可怜的村女,含辛茹苦,不肯出卖那‘晓日冷泉’图的情操,是何等高深,情爱是何等深重,时天道去如黄鹤,那手绘名画,就是她唯一的安慰了,思人睹物,也可聊慰相思之苦。”
  商八呆了一呆,道:“姑娘说的是。”
  时青叹一声,接道:“那村女病逝之后,她那唯一爱子,依照了母亲遗言,携图寻父,匆匆十年,探不出一点讯息,十年风霜,使他体能大衰,只好在一座城镇中住了下来,自知今生恐已难完成母亲遗志,只好安居下来,经营一座小店,居然营业兴盛,渐有积聚,便娶妻成家生下了一子……”
  语声微微一顿,接道:“就是在下了。”
  商八取来瓦壶,替时青加了开水,笑道:“不要慌,你慢慢的说吧,在下等都很耐心的听下去。”
  时青道:“在下一十五岁那年,家父旧病复发,把在下召到床前,讲述了以上的一段往事,又把那一幅‘晓日冷泉’图交给了在下,三天后,就撒手尘寰……”他顿了一顿,又道:“鉴于家父寻父经过,在下就改了主意,先请一些教师,学习了一些武功,两年后,混入江湖之中,在下离家时年未过弱冠,如今已是将近花甲之年了。”
  商八道:“阁下这番苦心孝恩,足可比美前贤……”
  时青摇摇头道:“为人子者,自当如是,那也说不上什么孝思动人……”轻轻叹息一声,接道:“在下耗费了数十年的光阴,并未寻得祖父,但却听到了甚多先祖的逸事……”
  商八心中暗道:近百年的往事,只怕那画圣时天道,在你爹爹寻父之日,已经弃世,就算你踏遍寸寸河山,也是无法寻得他了。
  但闻那时青接道:“在下心中亦知先祖可能早已羽化登仙,但又存着万一的侥幸想法,希望他一身超绝的武功,和那寄情山水的性情,能使他的寿命超异常人,就算见不到人,也该寻访他的尸首埋葬之地……”
  商八接道:“就兄弟所知,时老前辈羽化之地,在武夷山中。”
  时青接道:“不错,在武夷山仙子峰,在下探得其事之后,立时就赶往武夷山仙子峰上,但见到的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峰,连那传说的天道画室,也未曾留一点痕迹,在下在那仙子峰顶,露宿三宵,苦寻三日,仔细的查遍每一块山石,仍是未找出一点可资追索的痕迹。”
  商八道:“画圣时天道的事迹,虽然流传甚多,但却止于传说。他一生甚少和人往来,真正内情,只怕是鲜为人知了。”
  时青道:“三日之后,在下离开了那仙子峰,重又混迹江湖,继续追查,终于又被我探得到一件秘密。”
  商八道:“对时老前辈的传说,在下倒是听闻甚多,时兄可否说出来,在下或可提供一些所得的数据,作为印证。”
  时青道:“自然要说了……”说时仰起脸来黯然一叹,接道:“在下探得的隐秘,是我先祖死后,除了留下一幅玉仙子的画像,和半幅众星捧月图外,还有一本手录的天道武录,那武录不知为何人取去,但却落入洞庭水寇方总瓢把子手中,先祖生不见人,死未见骨,连一个埋身的坟墓也是没有,在下除了收藏的一幅‘晓日冷泉’图外,再无所有,闻得此讯,自然是希望能探得个水落石出,因此又混迹于洞庭水寇君山总寨,去当一名小小头目。”
  萧翎突然接口说道:“你可找到令祖留下的天道武录了么?”
  时青摇摇头,道:“到目前为止,在下仍未探出一点头绪,但有一点,却让在下心中怀疑甚重!”
  商八道:“什么事?”
  时青道:“洞庭水寨方寨主,武功逐年高强,尤其子强于父,而且是相差悬殊,想那少寨主武出家学,纵然青出于蓝,也不能说相差很远,因此在下怀疑其中必有原因……”
  商八道:“洞庭水寇方总瓢把子,已经死去十年之久了。”
  时青道:“不错,方总瓢把子十三年前突然死去,江湖上传说他得了急症,一夜而逝,那不过是方家故意传出的烟幕,其实那方老寨主之死,是夜半被人杀死,连人头也失踪不见!”
  商八道:“那凶手是谁?”
  时青道:“到现在为止,还未找出那凶手是谁,看来此事,只怕难再找出结果了。”
  商八叹道:“人死势落,自那方老瓢把子死后,连洞庭湖的基业,也同时失于江湖之上。”
  时青摇头说道:“老寨主死去之后,本该由少寨主继承那总瓢把子之位,但他宣布解散洞庭水寨,实则,却刚好相反,那方少寨主雄才大略,武功豪气,都在其父之上,明里解散洞庭水寨,实则暗自扩充实力,只是他做的巧妙异常,江湖上知道之人不多罢了。”
  商八道:“有这等事,不知方少寨主,现在何处?”
  时青道:“方少寨主,就是目下自称‘四海君主’之人。”
  商八道:“果然出人意外。”
  时青道:“不知是身份泄露,或是为人暗算所伤,在下被君主召去,迫我服下一种慢性毒药,如非诸位相救,在下此刻恐已被弃入江心中了……”
  商八道:“原来如此,你只管好好调息,我等将竭尽所能保护时兄。”
  时青道:“不成了,那君主迫我服下毒物的同时,又在我身上做了手脚,所以,他们不肯杀了我,也许是因为我还有一些可利用的价值……”
  毒手药王突然接道:“不要紧,老朽有能力替你解除身中之毒。”
  时青肃容道:“在下这里先行拜领了。”
  起身对毒手药王一礼。
  毒手药王还了一礼,道:“不用客气,你如能告诉老朽,他逼你服下的何种毒药,那是最好不过,但如说不出,亦不过多费一番手脚。”
  萧翎望了毒手药王一眼,暗道:此人似是变了不少。
  只听时青叹口气说道:“我不但被迫服毒,而且还受了很重的内伤……”
  毒手药王淡淡一笑,道:“只要你此刻还未死去,老朽自信能救你性命。”
  但闻舟外传来周顺的声音,道:“几位大爷,不得了啦……”商八身子一晃,当先跃出舱去,接道:“什么事?”
  周顺道:“八艘快舟,紧追咱们。”
  商八抬头看去,果见八只快舟,风驰电掣而来,当下说道:“不要慌,告诉伙计们,沉着一些,来敌自有我们对付。”
  说话之间,萧翎、杜九和毒手药王已经鱼贯行出舱外。
  那八艘快舟来势奇快,片刻工夫,已然冲近几人乘坐的大舟附近。
  只见几艘快舟分水而行,团团把大船围住。
  这时,江面鱼舟甚多,但见到了八艘快舟之后,纷纷游避开去。
  萧翎一皱眉头,暗暗忖道:这八艘快舟,分布八个方位,如若是一齐动手,射来特制火箭,只怕是不易对付!
  凝目望去,只见八艘快舟的舢板之上,各站着四个蓝色劲装的武士,每人手中,执着一根长矛。
  八艘快舟,围住了萧翎等人的大船之后,并未立刻动手,似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  只听舱中传出来时青的声音,道:“这几艘快舟上的武士,乃是四海君主手下最亲近的蓝衣卫队中人,看起来,那四海君主,似是要亲身临敌了。”
  商八道:“那很好,擒贼擒王,如是那四海君主,亲身临敌,那倒是给咱们一举征服强敌的好机会了。”
  八艘快舟上,合计站着三十二个蓝衣武士,六十四只眼睛,一齐投注在萧翎乘坐的大船之上,一个个脸色严肃,但却听不到一点声息。
  一望之下,即可知道,这些人是经过一种严格的训练。
  毒手药王看了萧翎一眼,道:“咱们此刻停船之处,距江岸甚远,在水面之上,和他们动手,心理之上,咱们已经先输了三分,老夫之意,趁那四海君主尚未到达,咱们先一举冲出这快舟包围,弃船登岸,再和他们决战如何?”
  萧翎还未及回答,冷面铁笔杜九冷冷的接道:“这一片江岸,都是那百花山庄的地盘,咱们登岸之后,首先要遇到百花山庄武士的攻击……”
  商八拍拍大肚皮,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奇怪呀!奇怪,这片江面上,乃是百花山庄的势力范围,这四海君主,不同于一般江洋大盗,声势如此浩大,那沈木风岂有不知之理,以那沈木风的为人,岂肯放过这四海君主,在卧榻之侧,如此大张旗鼓,纵横自如。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不错,商兄这一提,老夫也感觉有些奇怪了。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药王和那沈木风相交莫逆,对他性格自然是了如指掌了。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以那沈木风的为人,决不容许四海君主在归州江面上,如此的猖狂。”
  杜九道:“可是事实如此……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这就有些奇怪了……”
  但闻一声凄厉的号角声,传了过来,划破了寂静的江面。
  萧翎等人,只道那八艘快舟,要展开攻势,准备迎敌。
  但见八艘快舟,仍然静静的停在原处,毫无动静。
  船舱中,传出来时青的声音,道:“四海君主来了!”
  萧翎抬头望去,果然见正南江面上,缓缓驶过来一艘五彩巨舟。
  那五彩巨舟因为体积过大,看上去行动甚慢,其实速度甚快,片刻工夫,已到了四五丈外,只见两艘快舟,迅速的向两侧分让开去,空出位置。
  商八打量了那五彩巨舟一眼,暗道:好大的船啊!
  只听船舱中又传出时青的声音,道:“那巨船上,共有五根桅杆,分挂五色风帆,此刻有几桅上,挂了风帆?”
  商八见只有一根白色桅杆,上挂着白色的风帆,当下说道:“只挂着一张白色风帆。”
  时青道:“那还好。”
  只听那五彩巨舟上,又传出两声号角,紧接着,钟鼓齐鸣。
  杜九冷冷的骂道:“好小子,装模作样的,好像当真的做了君主一般。”
  萧翎道:“这人用四海君主作他之名号,气魄倒是很大。”
  只见那五彩巨舟,舱门开启,四个黄衣佩剑的童子,缓步而出。
  在四个黄衣童子之后,紧随着一位身着八卦道施,手执拂尘的道人。
  萧翎心中暗道:看这人的装束,恐怕不是四海君主本人。
  忖思之间,那道人已然走向了船头。四个黄衣佩剑童子,分列两侧。
  萧翎仔细打量了那道人一眼,只见他脸长如马,留着三绺长须,身着道袍,绣着彩色八卦,那形貌和他的穿著,看上去大不相同。
  只见他一挥手中拂尘,目注萧翎等人说道:“诸位中,那一个能够做主的,请出来和贫道答话。”
  商八望了萧翎一眼,萧翎却回目瞧了毒手药王一眼。
  毒手药王低声说道:“这道人一脸奸猾之像,萧大侠为人君子,只怕口舌之上,不是他的敌手,不如请商兄,先去对付一阵再说。”
  萧翎道:“好,那就有劳商兄弟了。”
  商八微微一笑,缓步而出,拱手说道:“道长有何见教?”那道长双目中神光闪动,打量了商八一眼,道:“阁下如何称呼?”
  商八道:“兄弟姓商,经商之商也。”
  那道人道:“台甫呢?”
  商八笑道: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八。”
  那道长道:“原来是中州二贾中的老大,贫道失敬了。”
  商八道:“不要紧,咱们兄弟,一向讲究的买卖赔赚,对礼数倒是不太在乎。”语声微微一顿,接道:“道长问完了我商某人的名号,在下也该领教一下道长的法号才是。”
  那道长道:“贫道深居大山,从未进入江湖,说出来,只怕商大侠也不知道,不说也罢。”
  商八道:“道长既是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,方外之人,不知何以竟会入江湖中来。”
  那道长道:“君主相邀,盛情难却,说不得,只好下山助他一臂了。”
  商八双手一抱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  那道长左手立掌当胸,还了一礼,说道:“贫道入得江湖之后,就闻得中州二贾的大名,一向焦不离孟,秤不离锤,商八在此,想那杜兄亦在了?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杜某在此,道长有何见教?”
  那道长目光移注到杜九脸上,道:“贫道久仰大名。”
  杜九冷冰冰地说道:“客气,客气。”
  那道人淡然一笑,目光移转到萧翎脸上,道:“这位施主,如何称呼?”
  毒手药王低声说道:“这人奸滑的很,想先把咱们底细摸清楚,自己不通名报号,对咱们却一个个的追问,不要理他。”
  萧翎心中暗道:这话倒也有理,当下说道:“区区无名小卒。”
  那道长一皱眉头,目光又转到毒手药王身上,道:“阁下形貌,贫道似是听人说过,定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。”
  毒手药王冷笑一声道:“道长言重了。”顿时住口不言。
  那道人轻轻咳了一声,又道:“施主如何称呼?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道长的法号怎么叫?”
  那道长双目中神光暴射,冷电一般直逼毒手药王的脸上,道:“贫道逍遥子,施主上姓大名?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老夫乃是专医疑难病症的郎中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是一位大夫了。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只是运气不佳,一向是药到病除。”
  商八哈哈一笑,道:“道长有什么话,还是和我商某人谈谈吧!咱们做生意的,为人总是比较和气一些。”
  逍遥子倒是一位城府极深沉的人,虽然受尽了毒手药王的冷嘲热讽,但竟是忍了下去,未见发作,淡然一笑,道:“贫道奉君主之命,和商兄商量一件事情。”
  商八道:“做买卖么?兄弟是此道老手,一向只赚不赔,你开价过来吧!”
  逍遥子道:“敝君主此次出道江湖,很想有一番作为,因此,不惜四顾道观,请贫道出山。”
  商八打个哈哈道:“昔年刘玄德,也不过三顾茅庐,道长却要四次相请,才肯出山……”
  逍遥子接道:“贫道虽不以诸葛孔明自居,但也不愿让古人专美于前。”
  商八道:“道长才高八斗,学富五车,但却未必能做只赚不赔的买卖,还是开价过来吧!”
  逍遥子实有过人的度量,对商八的讥讽,竟是若无其事,微微一笑道:“英雄傲骨,贫道对生具傲气的英雄人物,一向是敬重的很。”
  商八心中暗道:这人气量如此之大,实非好与人物。
  只听逍遥子朗朗接道:“三日之前,敝君主行经此地,想不到竟引起了百花山庄沈大庄主的不愉,快舟载来了高手,限令敝君主两个时辰之内,登岸拜庄……”
  此事乃萧翎等人心中欲知之事,一个个凝神倾听。
  逍遥子目光缓缓由商八、萧翎等人脸上掠过,接道:“贫道虽然好言奉劝,彼此都是武林同道,江湖朋友,何苦为一些小节小礼,闹出不欢之局,但沈木风盛气凌人,不但不肯听贫道相劝,反而把贫道教训了一顿,因而激怒了敝君主,引起了一场恶战。”
  商八心中暗道:勿怪那些鱼舟看到这些快舟之后,急急闪避开去,原来,三日前这里已打过一场水战。
  心中念转,口里却问道:“定然因道长指挥有方,打了一次大大的胜仗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那沈大庄主不善水战,半日恶斗,船沉人伤,百花山庄中近百高手,尽沉江心,逐波而去,沈大庄主在几个随护高手舍命保卫之下,孤舟一叶破围而去……”
  毒手药王和沈木风,交情深厚,听得心中骇然,忍不住插口问道:“他受伤了么?”
  逍遥子淡淡一笑,道:“那沈大庄主的武功,贫道十分佩服,虽然受伤,但仍连续击沉了我们四艘飞鱼快舟,伤我十二名高手后登岸回庄。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那一个伤了他?”
  逍遥子先是一怔,继而淡然一笑,道:“混战之中,彼此各使手段,何人伤了那沈大庄主,贫道也无法说出,不过,那沈大庄主看得起贫道,曾和贫道交手三十合……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我不信你能凭借武功,胜过那沈木风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不错,贫道没有胜他,但三十合交手之中,贫道也未输他一招。”
  商八吃了一惊,暗道:如是他讲的实言,此人武功,倒是惊人的很,当今之世中武林高手,能够接得沈木风三十招者,只怕是聊聊无几。
  但见逍遥子目注毒手药王说道:“阁下如此关心那沈大庄主,想是非亲即故了。”
  毒手药王道:“你如真能接得那沈木风三十招,而未输一招,那是足可当得武林高手之称……”
  逍遥子淡淡一笑,道:“如是那沈木风未曾惨败,敝君主和贫道早已被他逐离此地了。”
  萧翎心中暗道:这话倒是不错。
  毒手药王轻轻咳了一声,道:“这么说来,你们是大获全胜了?”
  逍遥子笑道:“至低限度前日一场水战,那沈木风没有占得便宜,如果是那沈木风胜了,也不会让我等再停留在这归州江面上……”语声微微一顿,接道:“沈木风复出江湖的事已然哄动了整个武林,你们中州二贾,想是早已知道了。”
  此人讲话,曲转盘折,以那商八在江湖上的见闻阅历,竟也无法猜出他心中之意,商八忙问道:“不错,咱们兄弟早知道了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因此,敝君主也决心放弃那清闲的隐居生活,出道江湖。”
  商八道:“贵君主为那沈木风出道江湖震动所激,毅然出道,这第一战,自然是要和那百花山庄别别苗头了。”
  逍遥子笑道:“正是如此,因此,敝君主决定出道江湖时,就下令所属驶来归州江面。”
  商八心中忖道:这牛鼻子老道讲话转来转去,不知是用心何在,目光转动,只见正南方又有八艘梭形快舟,破浪而来,不禁心头一动,暗道:“是啦,这牛鼻子老道借着说话机会故意拖延时间,好使他们从容布置。”心念转动,突然纵声大笑起来。
  这逍遥子果然是阴沉无比,商八纵声而笑,他竟似恍如不闻,神情平静地站在那五色巨舟之上。
  金算盘商八心中忖道:这牛鼻子果然是沉得住气,竟是连问也不问我一声,当下冷哼一声,道:“道长好恶毒的阴谋啊……”
  逍遥子微微一笑,道:“商兄言重了,贫道那里不对,还望多多指教。”
  商八道:“道长后援已到,部署已成,难道还要装胡涂么?”
  逍遥子回顾了那八艘急驶而来的快舟一眼,笑道:“敝君主十分好客,对你们中州二贾,更是大生敬慕,如若你们中州二贾肯赏贫道一个薄面,请登彩舟一叙。”
  商八回头看了萧翎一眼,低声说道:“咱们已被重重包围,如其在咱们乘坐之舟上,和他们决战,还不如登上他们五彩巨舟之上,和他们一分胜负的好。”
  毒手药王一皱眉头,道:“小女大病初愈,只怕是不宜登上彩舟……”
  杜九冷冷接道:“如若当真打了起来,此番只怕是和适才不同,在下看法,咱们都得落入江中,逐波喂鱼,留在此船之上,还不如登上彩舟生机大些。”
  他言语之间虽然有讥讽毒手药王之意,但说的确也是实言。
  毒手药王轻轻咳了一声,低声说道:“只要老夫能行近那道人一丈之内,就可对他施毒。”
  只听那逍遥子高声说道:“三日之前,那沈木风亲率快舟、巨帆,不下十余艘,但一战之后,尽遭沉没,沈木风仅以身免,诸位如是不信,贫道只好让它重演一次三日前的旧事,让诸位见识一下了。”
  萧翎想到千辛万苦,迭经险阻,才救了那南宫玉的性命,目下敌势强大,船陷重围,如是真的动起手来,此舟必将为敌毁去,南宫玉亦必沉江而亡,想到她几番相救的情义,和那颗善良之心,不禁激起了豪侠之性,转脸对商八说道:“兄弟,只要他们先放南宫父女,和那姓时之人,不论什么条件,咱们都答应下来。”
  商八一皱眉道:“大哥……”
  萧翎一挥手道:“不要说了,照我的话做吧!”
  商八回顾了毒手药王一眼,道:“咱们家大哥对你毒手药王,可算得仁至义尽了。”
  毒手药王突然一闭双目,道:“老夫当牢记不忘,日后必有一报。”
  杜九冷冷接道:“你这老儿一生中不知做了多少坏事,却偏巧会遇上我家大哥慈悲仁德,当真是便宜你了。”
  以毒手药王的性格,连受中州二贾的指斥,定然是怒不可遏,但他竟忍了下去。
  原来他心中明白,此刻一和那四海君主船队冲突,不论武功如何高强之人,只要不会水中工夫,也是难免沉江淹死,想到萧翎的豪侠之气,舍命相救的仁德,心中火气顿消,任那中州二贾出言责骂,竟自忍了下去。
  商八转过脸去,望着逍遥子一挥手,道:“道长也不用转弯抹角了,究竟是何用心,还望早些明白说出,也好让我们兄弟商量决定。”
  逍遥子淡淡一笑,道:“敝君主爱才如渴,以你们中州二贾这等人才,正是敝君主梦寐以求的英雄人物……”
  商八哈哈一笑,道:“道长是想把咱们收归于四海君主之旗下了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正是此意。”
  商八道:“中州二贾桀骜不驯,不知道长听过没有?”
  逍遥子道:“英雄人才,大都如此,贫道早已想到了。”
  商八心中暗道:他早已想到了,那是说,他早已想好了制服我们的法子了……抬头望望那五彩巨舟,笑道:“咱们兄弟,虽然生性高傲一些,但对强过咱们兄弟的人,却是一向敬重,道长如是自信有着让咱们敬佩的办法,我们兄弟倒也希望会会高人,登上你们的五彩巨舟见识一番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贫道欢迎至极,敝君主亦将降级相迎二位。”
  商八道:“咱们兄弟答应登舟,但却有一个条件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什么条件?只要贫道能够答应,无不从命。”
  商八道:“说起来简单的很,咱们兄弟答应登舟,去见那四海君主,但道长必得先行放过此船中所有之人。”
  逍遥子略一沉吟道:“好,就依两位之意。”
  萧翎一挺胸,道:“还有在下也想登舟见识一下。”
  杜九低声说道:“大哥,这又何苦呢?”
  只听逍遥子道:“阁下何人?敝君主这五色巨舟,只欢迎英雄人物,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卒,想上此舟,也是痴人说梦了。”
  萧翎冷冷说道:“区区在江湖之上,也算得薄有虚名之人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阁下怎么称呼?”
  萧翎道:“在下萧翎……”
  逍遥子道:“你叫萧翎?”
  萧翎道:“不错,正是在下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贫道自出山之后,就闻得江湖上传诵萧翎之名,白马快剑,武林震动,可就是阁下你么?”
  萧翎道:“道长可是有些不信么?”
  逍遥子道:“武林中传说,那萧翎年少英俊,风度翩翩,倒是不错,不过阁下是有些太年轻了。”
  萧翎神色肃然地说道:“道长可要见识一下么?”
  只听毒手药王的声音,传入耳中道:“萧兄,不可过露锋芒。”萧翎目光一转,投注到毒手药王脸上,冷冷说道:“阁下可以回舱去了。”
  毒手药王呆了一呆,转身入舱。
  但闻逍遥子高声说道:“贫道闻名已久,可惜无缘早会,萧大侠如能露得一手,让贫道一开眼界,那是最好不过。”
  中州二贾眼看萧翎已和那逍遥子答上了话,心中虽想劝阻,已是势所不能,只好站在旁侧观看。
  萧翎右腕握住剑把,道:“道长想要见识些什么?”
  逍遥子笑道:“那萧翎以快剑驰名江湖,贫道自是想见识一下萧兄的剑法。”
  萧翎暗中运气,庄肃地说道:“好!我让你大开一次眼界,看一记绝妙武林的回旋剑招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只听这剑招之名,已叫贫道悠然神往。”
  萧翎道:“看清楚了。”
  右腕一挥,长剑出鞘,脱手飞去。
  只见那长剑悬空横飞,势道极是缓慢,剑身摇动,似是随时可以落下。
  逍遥子赞道:“好一招回旋剑……”余音未绝,悬空长剑突然打个旋,疾飞而行,白光闪转,响起了一声惨叫,一艘快舟甲板上,突然有一个蓝衣大汉倒了下去,栽入江中。
  那飞出长剑劈死了一个蓝衣大汉之后,竟然绕了一个大圈子,重又飞向萧翎身侧,萧翎右手一探,抓住了剑把。
  这一招惊世骇俗的回旋剑招,不但瞧得逍遥子目瞪口呆,就是商八、杜九,也是看的惊奇不止。
  萧翎接得长剑,回剑入鞘,淡然一笑,道:“怎么样?不知在下的剑招,是否合登上五彩大船的条件!”
  逍遥子哈哈一笑道:“无怪江湖上提起你萧大侠的名头,人人敬畏了。”
  萧翎道:“过奖,过奖。”
  逍遥子沉吟了一阵,旋即一笑道:“萧大侠只凭这一招回旋剑法,已足可让敝君主降级相迎了,不过……”
  萧翎道:“不过什么?”
  逍遥子道:“贫道曾经为敝君主立下了一个很坏的规矩……”
  萧翎道:“什么规矩?”
  逍遥子道:“凡是第一次晋见敝君主的,都需戴上一种刑具。”
  萧翎冷冷说道:“贵君主如是爱才如渴,这等爱法,也未免有些太过……”
  逍遥子轻轻咳了一声,接道:“此事不能责怪到敝君主的头上,只能怪贫道立下这不情之戒规,唉!但戒规已成,贫道只好在三位面前谢罪了。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咱们难道一定要登那五彩大船么?一定要见那四海君主么……”
  逍遥子接道:“这个自然了。”
  杜九道:“杜二爷偏偏不去,怎么样?”
  逍遥子仰天打个哈哈道:“贫道听人说过,中州二贾,在武林之中,素守信誉,答允之言,难道还会变卦么?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咱们答允登舟不错,可是未答允要戴刑具了……”
  逍遥子道:“所谓身带刑具,对三位而言,只不过是一个样子罢了……”
  语声微微一顿,接道:“三位戴上刑具登舟,那是表示对敝君主的敬慕,敝君主降级相迎,那又是爱慕诸位才能之意,如此算来,自然是两不吃亏了。”
  萧翎想到那南宫玉必须早作歇息,拖延下去,于事无补,当下说道:“要戴何种刑具,道长可否先行说明?”
  逍遥子笑道:“一条小小的金锁。”
  萧翎道:“好吧……”
  逍遥子接道:“萧大侠快人快语,实叫贫道敬佩。”
  萧翎道:“不过,在下也有一个条件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萧大侠请说吧!”
  萧翎道:“我等必得先行看着这艘大船离开此地,才可带上刑具,登上道长的五彩大船。”
  逍遥子一皱眉头,道:“那船上之人,这等重要么?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怎么样?你已经答应过了,难道又想变卦不成?”
  逍遥子道:“贫道只不过随便问问罢了。”
  萧翎道:“一个大病初愈的女子。”
  逍遥子微微一笑,道:“古来英雄最多情,萧大侠人若临风玉树,自是多情人物,贫道岂有不允之理。”
  萧翎道:“我等要看到大船离此,才肯戴上刑具登舟。”
  逍遥子犹豫了一阵,道:“这个,这个……”
  萧翎道:“在下一向言出必践,只要在下眼看大船离此,自当戴上刑具登上彩舟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好!”目光转到中州二贾脸上,接道:“两位意下如何?”
  中州二贾齐应道:“只要咱们大哥答应,赴汤蹈火,咱们兄弟也不推辞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贫道放下一艘小舟,三位登上小舟,也好让大船离此。”说完话,举手一挥,立时有一艘梭形快舟,直向萧翎等的大船之旁冲去。
  那小舟裂波而来,迅快至极,直待将要接近大船时,才突然停了下来。
  小舟上,除了一个身体健壮的摇橹大汉之外,再无其他之人。
  萧翎抬头望了那逍遥子一眼,道:“就是这艘小舟么?”
  逍遥子道:“不错,三位请上船吧!”
  萧翎当先一跃而起,落在小舟之上。
  中州二贾紧随在萧翎身后,飞落在小舟之上。
  三人不过刚刚站稳脚步,陡闻船舱之中,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声音,道:“萧相公,萧大侠……”
 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,道:“是南宫姑娘,杜兄弟快叫他们开船。”杜九回头望着大船,冷冷喝道:“你们还不开船,停在这里等死么?”
  不论如何和气的话,只要从杜九口中说出,都变的十分难听,他那冷峻的面孔,似是随时都可以出手杀人,再加冷冰冰的声音,凡是看到他的人,听到他的声音,都不自觉的生出三分畏惧。
  船主周顺站在船头上,打躬作揖地说道:“杜老爷,小的叫他们立刻开船。”
  只闻橹声频频,大船缓缓向前行去。
  正东方布守的两艘梭形舟,突然向旁侧划开,让出去路。
  但见那大船愈行愈快,片刻工夫,只余下一点帆影。
  逍遥子轻轻咳了一声,道:“那大船已经近岸,此刻,贫道就是遣派快舟追赶,亦是来不及了,三位总该放心了吧?”
  萧翎抬起头来,望了逍遥子一眼,道:“道长倒是一位很守信用的人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君子无信不立,贫道相信诸位,亦都是言而有信的君子。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咱们彼此为敌,那就不一定了。”
  逍遥子脸色一变,道:“中州二贾,在武林道上,一向信用卓著,杜兄和贫道说笑话了。”
  杜九道:“在下说的句句……”
  萧翎举手一挥,阻止杜九再说下去,接道:“道长拿刑具来吧!”逍遥子回过头去,举手一招,立时有一个青衣童子,和绿衣少女行到船头之上。
  那五彩巨舟,高逾水面五尺以上,萧翎等停身的梭形快舟,甲板离水面不过一尺多些,是以五彩巨舟上的景物,萧翎等无法看得清楚。
  只听那逍遥子道:“你们下去,替三位贵客加上金锁刑具。”
  那青衣童子,绿衣少女,齐齐应了一声,飞落在萧翎等小舟之上。
  商八看两人年纪只不过十四五岁,但轻功造诣,却是不凡,由那五彩巨舟上飞落到小舟之上,有如两片落叶一般,船身连动也未动一下,心中暗道:两个童子,武功尚且如此,那四海君主,武功定非小可。
  只见那青衣童子,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锁链,道:“那一位先戴?”
  萧翎仔细瞧那金锁刑具,只不过三尺长短,环环衔扣,每隔半尺,就有一个核桃大小的金锁,心中暗道:这刑具倒是奇怪,必有特殊的作用。
  杜九一挺胸,道:“杜二爷先来试试看,不过二爷的脾气可不大好,你们这一对娃儿,要小心一些就是。”
  那青衣童子年纪虽然不大,但修养工夫,却是很好,微微一笑,举起手中的金色锁链,向杜九颈上套去。
  杜九个子甚高,那青衣童子高高举起双手,也无法把锁链套在杜九的颈上,杜九又故意抬头挺胸而立,那童子更是无能为力。
  只见绿衣少女,竟然向前行了两步,伸出右手。
  青衣童子一提真气,跃落绿衣女的手臂之上,伸手把锁链套在杜九的颈上,然后又把金链在杜九双臂之间绕了两周,熟练异常的扣上了各段金锁。
  那金锁未扣之前,也还罢了,金锁扣上之后,杜九立时一皱眉头。
  原来那数道金锁未扣之前,还看不出这金锁刑具的妙用,一扣之后,整个金锁,突然收紧了很多,两条手臂,被紧紧的锁在颈上。
  杜九望了那金锁金链一眼,冷然一笑,肃立未动。
  心中却暗暗忖道:这区区一条金链,难道还真能锁住杜九不成。
  那青衣童子又从怀中摸出一条金链,道:“轮到那一位了?”
  商八哈哈一笑道:“锁我吧!”
  那青衣童子行了过去,如法炮制,锁上了商八。
  萧翎一直冷眼旁观,未发一言。
  那青衣童子又摸出一条金锁链来,行到萧翎面前,道:“轮到阁下了。”
  萧翎道:“尽管出手。”
  那青衣童子举起锁链,又锁了萧翎。
  逍遥子眼看三人全都戴好了金锁刑具,微微一笑,道:“贫道还有一个不情之求。”
  杜九冷冷说道:“如果是不情之求,最好不要说了,在下等只答应戴上金锁刑具,并未再作别的承诺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那是敞君主立下的法戒,天下武林同道,人人都得遵照,三位自是不能例外。”
  萧翎道:“如是不情之求,我等可以答允,但也可以拒绝,道长请先说出来吧!”
  逍遥子道:“在见我家君主之时,三位最好能把兵刃取下。”
  萧翎一皱眉头,还未决定是否答允下来,杜九已忍耐不住,冷厉地喝道:“道长的算盘未免是打的太如意了。”
  说话之时,暗运真气,猛然一挣。
  只听一阵劈劈啪啪之声,数道金锁,突然一紧,不但未能把金链挣断,原有些松缓的金锁,反而突然紧了起来。
  杜九暗暗吃了一惊,忖道:“一条小小金链,怎的如此坚牢。”
  只见逍遥子微微一笑,道:“三位武功高强,生性必傲,贫道不得不用特制的金锁把三位锁起来,诸位带的金锁链乃天镀编结之后,再配以百炼精钢制成,浇以金汁,而且诸位被锁之处,又都是关节穴脉所在,纵有干斤神力,只怕也不易挣断,所以三位还是不要多费心机,免得破坏了眼前的和谐气氛,弄得不欢而散。”
  商八哈哈一笑,道:“道长好深的城府,好厉害的心机。”
  逍遥子淡然一笑,道:“敝君主也仅仅只有这三条特造的金链,如是你们再多上一位,那就不够用了……”
  语音微微一顿,又道:“取下他们的兵刃。”
  那青衣男童和绿衣女童,闻声出手,分向萧翎长剑和杜九铁笔之上抓去。
  杜九身子一侧,避开五指,飞起一脚,直向那青衣童子踢去。
  那童子身手矫健,一闪避开,挥手一指,点向杜九右腿的悬钟穴。
  杜九看他出手就找穴道,心中暗自震骇,疾快的收回右腿,忖道:瞧不出这娃儿身手如此了得。
  但闻萧翎说道:“杜兄弟让他们取下兵刃吧!”
  杜九对萧翎之言,一向是百依百顺,当下不再反抗。
  那童子取下杜九肩上插的铁笔,那绿衣女童也取下了萧翎身上的长剑,缓步行到商八身前,道:“你的兵刃。”
  商八笑道:“兵刃倒有,只是不便取出,姑娘先开了在下身上金锁,俟我取出兵刃后,再戴上去如何?”
  那绿衣女童显然毫无江湖阅历,被商八几句话,说的哑口无言,半晌答不出话。
  只见青衣童子身子一侧,行了过来,道:“兵刃放在何处,在下愿代效劳。”
  商八一挺肚皮,笑道:“那就有劳小兄弟了。”
  逍遥子站在那五彩巨舟的船头之上,冷眼旁观,未插一言。
  那青衣童子伸手从商八的团花大马褂下面,摸出了金算盘,回头望着逍遥子道:“兵刃都已收下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好!你们上船来吧!”
  两人拿着萧翎等的兵刃,应了一声,同时飞身而起,跃上大船。
  萧翎目注逍遥子说道:“我等兵刃都被取去,道长还有什么吩咐么?”
  杜九冷冷接道:“我早知道牛鼻子靠不住,果然不错。”
  逍遥子也不生气,淡然一笑,道:“三位身上戴着金锁,行动不便,待贫道放下软梯,便于三位登船。”
  也不待萧翎答话,回头说道:“放下软梯。”
  只听唰的一声,一道五彩软梯,从巨舟之上放了下来,直落小舟。
  萧翎举步,踏上软梯登上五彩巨舟。
  中州二贾随在萧翎身后,鱼贯而上。
  抬头看去,只见巨舟之上,甲板甚是宽大,长约三丈,宽有一丈二三。
  甲板尽处,是一座雕刻着龙凤的舱门。
  十二个黑衣劲装,身背雁翎刀的大汉,一排横立在逍遥子的身后。
  只见逍遥子举手一挥,十二个佩刀大汉迅快的散布开去,让开了去路。
  商八仔细看那五彩巨舟,构造和一般帆船,大不相同,显然是特殊设计建造而成。
  逍遥子微微一笑,道:“三位且请在这甲板之上,稍候片刻,贫道这就进去禀报君主,以便迎接三位……”
  萧翎淡然说道:“这等非出本心的做作,我看用不着了。”
  逍遥子道:“贫道既然答应了三位,岂可言而无信。”大步直向舱中行去。
  只见那紧闭的龙凤舱门忽然大开,但逍遥子进门之后,立时又关了起来。
  商八低声对萧翎说道:“这金锁链,紧韧异常,小弟已然暗中试过,无法挣断……”
  萧翎道:“此刻咱们已中圈套,如非情势急迫,还望两位兄弟忍耐一二。”
  商八道:“咱们听候大哥之命行事就是。”
  杜九道:“这金锁链虽然挣它不断,但咱们还有两足可以拒敌,小弟认为最困难的是咱们此刻还在船上,咱们兄弟都不会水底工夫,纵然能够冲出他们围攻,也是难飞渡这茫茫江流。”
  萧翎道:“杜兄弟所见甚是,因此,咱们才要多忍耐一些。”
  但见那紧闭的龙凤舱门,突然大开,两个青衣童子当先行了出来。
  紧随在两个青衣童子之后的,是四个全身绿衣的少女。
  二男四女,青一色背插长剑。
  杜九低声对商八说道:“老大,那四海君主,定然是一位好色之徒。”
  商八忍不住微微一笑,道:“何以见得?”
  杜九道:“你瞧他手下之人,女童多于男童……”
  说话之间,突然弦管齐鸣,悠扬乐声中,缓步走出一个身着胸绣金龙黄袍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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